文/北京市集佳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 方婷
攀附他人商譽、謀取不正當利益的商標注冊的行為，將嚴重擾亂商標注冊秩序。這種行為不僅侵犯了商標權利人的合法權益，還誤導了消費者，破壞了市場公平競爭。通過欺騙手段或其他不正當方式取得商標注冊，更是對商標法律制度的嚴重挑戰，損害了法律制度的權威性和公信力。這種行為不僅浪費了有限的商標資源，還可能導致真正的創新者和優質品牌無法獲得應有的保護，進而對整個商業環境造成不良影響。
一、案情簡介
上海三聯（集團）有限公司（下稱“三聯公司”）名下的吳良材眼鏡創始于清代康熙58年（公元1719年），從這個行業誕生伊始，歷經300多年的歲月滄桑，成為這個行業不可或缺的標識，當之無愧地成為上海乃至中國眼鏡歷史的見證者。“吳良材”商標為眼鏡行業的馳名商標及具有300多年歷史的中華老字號，作為中國眼鏡歷史的見證者，具有鮮明的中華民族傳統文化背景和深厚的文化底蘊。
在2023年12月，我們在日常監測中發現合肥市吳良才眼鏡連鎖店申請注冊了49件商標，覆蓋了43個類別的商品和服務，商標標識均為“金陵吳良才”和“金陵吳良才眼鏡”，其中在2023年9月6日一天內即申請了45件“金陵吳良才”商標。
二、案件具體分析
合肥市吳良才眼鏡連鎖店作為同行業經營者，對于“吳良材”商標品牌應為明知，在此情況下，短期內大量申請“金陵吳良才”和“金陵吳良才眼鏡”商標，難謂正當。
首先，“金陵吳良才”與“吳良材”構成近似商標。“吳良材”作為馳名商標，其品牌早已在市場上贏得了極高的知名度和辨識度。而“金陵吳良才”商標在文字構成及字型上與“吳良材”展現出驚人的近似性，兩者在發音上更是完全一致，易于混淆呼叫。且“金陵”二字具有唯一明確的地域指向性，即代表著歷史名城“南京”，但作為商標的一部分，它僅用來表明來源地，缺乏顯著性。因此，“金陵吳良才”商標的顯著識別部分實際上聚焦于“吳良才”這三個字上，與“吳良材”在文字形態上形成了高度的近似。考慮到“吳良材”商標所擁有的卓越顯著性和廣泛知名度，“金陵吳良才”商標的注冊與使用無疑加劇了市場混淆的風險。消費者在面對這兩個商標時，很可能因為文字構成的近似性和呼叫的一致性，而將“金陵吳良才”誤認為是“吳良材”品牌家族的一員，從而做出錯誤的購買決策。這種混淆不僅損害了原有品牌的獨特形象和市場利益，也侵犯了消費者的知情權和選擇權。
其次，合肥市吳良才眼鏡連鎖店在短期內大量申請“金陵吳良才”和“金陵吳良才眼鏡”，覆蓋了43個類別的商品和服務，明顯超出其經營范圍所涉及的商業經營活動。其提交的商標申請，無一不是對“吳良材”這一享譽業界品牌的直接復制與摹仿，其行為背后透露出明顯的攀附意圖與抄襲惡意，嚴重違背了商業道德。作為同一行業的競爭者，合肥市吳良才眼鏡連鎖店非但沒有秉持公平競爭的原則，主動規避與馳名商標“吳良材”的相似度，反而肆無忌憚地大量申請注冊了與“吳良材”高度近似的商標。合肥市吳良才眼鏡連鎖店此舉，顯然是看中了“吳良材”商標所承載的深厚商譽與廣泛影響力，企圖通過不正當手段，搭“吳良材”品牌便車，以謀取非法利益。其真實目的，在于利用“金陵吳良才”“金陵吳良才眼鏡”等近似商標的注冊，巧妙借用“吳良材”的品牌光環，從而規避自身在市場推廣上的巨額投入，實現企業經營業績的不正當提升。這種行為，不僅是對權利人知識產權的嚴重侵犯，更是對《商標法》關于禁止以欺騙手段或其他不正當手段取得商標注冊規定的公然挑戰。
三、采取的措施
考慮到對方具有明顯攀附和抄襲“吳良材”品牌的主觀惡意以及維權的成本，我們建議客戶采取多舉措并行的方式維護自身利益：
1.對重點類別商標提起異議
客戶的主營業務主要涉及第9類、第35類及第44類，因此我們首先對合肥市吳良才眼鏡連鎖店在此3個類別上申請的第73915224號、第73921963號、第73917267號、第73929160號、第73911569號、第73918744號“金陵吳良才”5件商標提起了異議申請。這一舉措直接針對了對方的搶注行為，旨在阻止其非法注冊。
2.向國家知識產權局發函
就合肥市吳良才眼鏡連鎖店持續批量搶注和囤積與“吳良材”中華老字號相同或近似的商標事宜，向國家知識產權局發函，我們請求國家知識產權局將合肥市吳良才眼鏡連鎖店名下違反商標法規定的申請商標予以駁回，已經注冊的商標宣告無效，并將其列入重點監察名單。
四、審理結果
5件商標異議案件均獲得勝訴裁定，被異議商標不予注冊。
經審理，國家知識產權局認為，雙方商標指定使用的部分商品屬于類似商品，且雙方商標在文字構成、呼叫、整體外觀上高度接近，并存使用易使相關公眾誤認為兩者是來自同一市場主體的系列商標或具有某種關聯，從而對商品來源產生混淆誤認。此外，三聯公司在先注冊并使用于“眼鏡行服務（包括修理和加工）”服務上的“吳良材”商標經長期使用與廣泛宣傳已具有較高知名度，并曾獲得《商標法》第十三條擴大保護，被異議人商標與三聯公司商標注冊使用在非類似商品上容易誤導公眾，致使三聯公司的利益可能受到損害。
另經查，除本案被異議商標外，被異議人還申請注冊了多件與三聯公司及他人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商標和企業名稱相同或近似的商標，其中多件已被相關權利人提出異議。國知局認為被異議人申請注冊商標明顯具有攀附他人商譽、謀取不正當利益的故意，擾亂了商標注冊秩序。
五、案件法律意義分析
1.保護馳名商標和老字號
本案中，三聯公司的“吳良材”商標作為馳名商標和中華老字號，具有較高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國家知識產權局依法對被異議人的商標注冊行為進行了審查，并作出了不予注冊的決定。這一決定不僅維護了三聯的合法權益，也彰顯了我國商標法律體系在保護馳名商標和老字號方面的重要作用。同時，該案也為其他企業提供了有益的借鑒和參考，有助于推動全社會形成尊重和保護馳名商標和老字號的良好氛圍。
2.維護商標注冊秩序
本案中，被異議人通過摹仿“吳良材”馳名商標的方式申請注冊多個類別的“金陵吳良才”商標，具有明顯的惡意和不當競爭行為。國家知識產權局依法對被異議商標不予注冊的決定，有助于維護商標注冊秩序，打擊惡意注冊和不當競爭行為。同時，該案也提醒廣大企業和個人在申請注冊商標時，應遵守相關法律法規和誠實信用原則，不得侵犯他人的合法權益。
六、通過本案引發的幾點思考
1.多維度維權策略的有效性
首先，多維度維權策略能夠針對不同類型的侵權行為，采取最合適的維權手段。在本案中，我們根據搶注行為的性質和特點，選擇了提起異議申請和向國家知識產權局發函兩種途徑，這兩種途徑相輔相成，共同構成了對搶注行為的全面打擊。這種精準打擊的方式，不僅提高了維權的成功率，還避免了不必要的法律糾紛和成本浪費。
其次，多維度維權策略能夠形成對侵權行為的立體打擊，增強維權的威懾力和效果。通過提起異議申請，我們直接挑戰了搶注行為的合法性，向搶注者發出了明確的法律警告。同時，向國家知識產權局發函則進一步強化了我們的維權立場，展示了我們對商標保護的堅定決心。這種立體打擊的方式，不僅讓搶注者感受到了巨大的法律壓力，還向市場傳遞了強烈的維權信號，提升了品牌的形象和信譽。
最后，多維度維權策略還能夠提升品牌的市場競爭力。通過積極維權，我們展示了品牌方的實力和決心，增強了消費者對品牌的信任度和忠誠度。這種信任度和忠誠度的提升，有助于品牌在市場競爭中占據更有利的地位，實現更大的商業價值。
2.商標監測的重要性：預警機制與品牌安全的守護者
商標監測作為預防商標搶注的重要手段，其重要性不容忽視。通過定期監測商標注冊的情況，我們可以及時發現并應對潛在的搶注行為，為品牌安全筑起一道堅實的防線。
在本案中，得益于我們對商標監測工作的重視和投入，通過監測商標注冊情況，我們及時發現了搶注行為，并采取了相應的法律手段進行打擊。這種及時反應和有效維權的方式，有助于客戶挽回經濟損失，提升品牌的形象和信譽。
未來，我們將進一步加強商標監測工作，構建更加完善的預警機制。通過實時監測商標注冊情況，我們可以及時發現潛在的搶注行為，并采取相應的措施進行預防和打擊。這種預警機制的建設，將進一步提升我們的維權效率和效果，確保客戶的品牌安全。
綜上所述，多維度維權策略的有效性和商標監測的重要性在商標保護領域具有極其關鍵的作用。我們建議品牌方應充分認識到這兩方面的重要性，并考慮采取相應的措施加以實施和完善，以便能夠全面保護自身的品牌權益，同時增強市場競爭力。